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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时恩从策划部撩完妹出来的时，正好在电梯门碰见赵瑟瑟，本来还想背过身躲着她，可偏偏这位Miss.Zhao眼睛堪比那齐天大圣，直接走了过来。
　　
　　“时秘书，又来我们部找小女生玩啊。”
　　
　　他只是个普通小秘书，虽然自认自己还有些男色，可自然是入不了眼前这位赵小姐眼的，她这么殷勤，无非就是他boss是鄞少喽。这赵小姐曾是鄞少初中同学，听说还当过一段时间同桌，少女嘛，情窦初开，被他们鄞少那张俊脸迷到了，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一直保持联系却还没有成一对couple。
　　
　　“赵部长别开玩笑，我是来拿文件的。”时恩向赵瑟瑟露了露手里的文件夹。
　　
　　“总监要的？”她指着那份文件。
　　
　　“啊...嗯。”完蛋，又被赵瑟瑟钻空子了。
　　
　　“给我吧，我正好也要去他办公室。”她倒也不客气，直接拿了过去，翻了翻是这个月的策划书，圆眼一弯，道了声谢，就进了电梯。
　　
　　时恩看着再次闭合上的门，无奈地叹了声气，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喂，小刘，今天不用来接了，鄞少要去机场接人。”
　　
　　手机放回了包里，他又想起赵瑟瑟刚才那副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怜惜。
　　
　　「这么多年了还没在一起，除了别人不喜欢还有什么原因啊。」
　　
　　
　　
　　李承鄞关电脑的时候，门正好开了，本来没在意的，却因为高跟鞋的声音抬起了头：“瑟瑟，你怎么来了？”
　　
　　他工作和生活一贯分得清，自己和赵瑟瑟虽然朋友多年了，但在公司的时候，除了工作需要，她很少来办公室找他。
　　
　　“时秘书刚刚肚子不舒服，碰见我，就让我送上来了。”她撒谎的确从来不脸红，“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不符合你工作狂的身份啊。”手指点了点放在办公桌上的表。
　　
　　16：23
　　
　　的确，自从他来了分部这边，全公司的下班时间都延迟了一个小时。要不是他风度翩翩，办公室里的女士们肯定背地里吐槽死了。
　　
　　“二哥的未婚妻来了，我要去接人。”他换了一身休闲点的外套，解了领带，多添了点网上常说的“少年气”。
　　
　　“订婚典礼这么快就办吗？”这件事李承鄞私下和赵瑟瑟提起过一次，对方是D.Z老总的小女儿，听说从小长在英国。
　　
　　李承鄞清理了桌上空了的咖啡杯，示意赵瑟瑟跟上，她心里更开心了，这是多年的喜欢造成的习惯。
　　
　　“三个月之后，说是很少回国，想来玩。你和我一起去机场吧，都是女生，车上不会那么尴尬。”
　　
　　“多大了？这么贪玩？”D.Z和豊京的联姻可不是说来玩的，这大小姐竟然想着玩，真是任性。
　　
　　李承鄞看了眼赵瑟瑟，没什么表情，但也瞧得赵瑟瑟心里一紧。
　　
　　“以后少说这种话，被人听了不好。”
　　
　　赵瑟瑟觉得这是李承鄞在为她着想，更是喜滋滋了，上车的时候主动地调了电台，李承鄞总是听一些无聊的新闻，可明明他办公室每天都有最新的报纸。她说晚餐去老地方吃烤乳猪，慰劳一下一周的辛苦。
　　
　　“好歹问一下客人的意见吧。”
　　
　　“OK，当然是听你未来嫂子的。”
　　
　　一路上李承鄞也不怎么说话，赵瑟瑟因为心里开心，比平时闹腾了许多。
　　
　　李承鄞来分部已经两个多月了。原本就是他二哥李承邺打着多让他锻炼调过来的，实际上谁不知道是怕李承鄞在总部那边势力威胁到他，他一时半会是回不了总部了，李承邺结婚之后就更不可能，可把他太奶奶高兴坏了，总算有个小辈在老家陪着她。赵瑟瑟家境不错，又温柔伶俐，她日后总会见到那老太太的，到时候讨了老人欢心，那她和李承鄞的事就成了一大半。
　　
　　赵瑟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很期待那位D.Z的千金，毕竟以后可能是妯娌关系，不搞好关系怎么行。
　　
　　
　　
　　机场广播里的女声不断地播着各种消息，滚动屏幕上的信息时不时交替着。偌大的空间里是络绎不绝的人流，他们行色匆匆，不知和电话那边的什么人通着电话。这么多人，本该是热闹的，可再嘈杂也还是冷冰冰的。
　　
　　“她找得到我们吗？”赵瑟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们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
　　
　　“和她助理联系过了，他们就在这个口来找我们。”
　　
　　“最好快点，不然今晚的晚饭我狠狠宰你一顿。”
　　
　　“哎呦，那瑟瑟小姐可口下留情。”李承鄞终于也开起玩笑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承鄞玩手机的手都要冻僵了，这里暖气开得不足，他心里也是一阵烦躁，正抱怨着，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声音。
　　
　　“Sorry!Sorry! I'm late.”
　　
　　一个穿着红色大衣，带着墨镜的女生朝着他们方向跑来，后面跟着一男一女，拉着行李箱。想来一定就是D.Z的千金了吧。不过，踩着细高跟跑成这样，倒不同于平常的贵家千金。
　　
　　她同李承鄞和赵瑟瑟热情地打了招呼，一点也不认生，跟着她的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三个人走去停车场的路上也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李承鄞仅是礼貌地回应，倒是赵瑟瑟同她攀谈起来，不过她也是装装样子，这位外国小姐普通话讲得烂，她也只能听懂几个字和夹杂的英文，其他全靠猜了。
　　
　　“好棱啊，米有想到国内比London分还大。”她关上后座门便开始搓起手。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拍了一下手，“哦，我洒啦，竟然米有自我杰绍。”
　　
　　“曲小枫，中文名，你叫我Mia就OK啦。”
　　
　　她身体一定很好，声音中气十足，讲话的时候还顺便取下来墨镜，一双鹿眼露了出来，眸里流露着灵动的光彩，似凡中精灵。
　　
　　“我叫赵瑟瑟，是鄞少的下属。”赵瑟瑟扣上安全带，一顿，又加了句：“我们也是朋友。”
　　
　　那曲小姐只是笑笑，“我知晓的啦，不然Alex怎么会带你一起。”
　　
　　Alex，李承鄞的英文名。
　　
　　原来他们之前就认识。可为什么刚刚一见面李承鄞却是很疏离的样子？是不怎么喜欢这位曲小姐吗？
　　
　　“曲小姐和鄞少认识？”
　　
　　“几面之缘。”一直沉默的李承鄞突然开了口。赵瑟瑟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黑色的流线型线条在引擎发动后便化作一只黑色豹子，潜入路灯昏暗的夜色之中，玻璃窗外斑斓的路灯给漆黑的外壳漆上了彩色的斑点。车水马龙，一辆辆汽车被甩落在后面，光影透过车窗，给李承鄞冷峻的侧脸染上一层昏暗的橘黄。他衣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赵瑟瑟正想开口提醒，上司便开口了：“不用管。”
　　
　　他仍专心开车，然后又是一言不发。赵瑟瑟有些尴尬地回头去看后座的曲小姐，她们像是心有灵犀，曲小姐也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拿出手机给赵瑟瑟看，屏幕上满是一张张餐馆的照片。
　　
　　“哝，我做了功课。”又是盈盈一笑。
　　
　　“你放心，今晚的餐馆味道很不错。”
　　
　　“那太邦了。”
　　
　　
　　他们从城外的机场开回城，本来还担心会堵在环城高速，没想到因为飞机延误竟还躲过了高峰期，一路上顺通无阻。到了熟悉的餐厅，老板立刻热情地请他们到了安静的包房。李承鄞和赵瑟瑟之前来这总会点一小只烤乳猪，老板一看多了位美女客人，便说来一只大点的，却被李承鄞否了。
　　
　　“就要小的，再来一份羊扒。”他面无表情地翻着菜单，对着桌子那面的曲小姐说：“曲小姐，蘑菇奶油汤可以吗？”
　　
　　她点了点头,又补充：“再一份fish and chips。”说完对着赵瑟瑟讪讪一笑，解释到：“飞机餐好恶，饿死了，需要点热量。”
　　
　　用餐的时候和谐极了，赵瑟瑟本来说他们用英文交流就行，可那曲小姐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说是正好锻炼中文，还很不好意地吐了吐舌头。
　　
　　单纯又随和。赵瑟瑟心里很满意。
　　
　　
　　吃到一半的时候李承鄞烟瘾犯了，便离开去了吸烟室。曲小姐看见他走了，更放得开些，开始夸起赵瑟瑟唇膏涂得好看，说她是个靓女，还说下次要约着一起去做指甲。
　　
　　“CC。”她发不好“瑟瑟”这两个音，总是读的像这两个字母。
　　
　　“你要一起吗？”她从包里拿出一块粉饼和口红，指了指门外。
　　
　　“不了，曲小姐你去吧。”
　　
　　
　　
　　李承鄞取出第二支烟，刚刚点燃，吸烟室的门就被敲响了，他熄了烟，打开门——红色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
　　
　　“You‘re late.”不再同先前一贯的冷漠和疏离，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抱怨。
　　
　　“你还说，明晓得我不食猪肉还点。”曲小姐闻到烟味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一把把他拉了出来。
　　
　　“竟然在靓女面前装正...赠？...”
　　
　　“正经。”
　　
　　他倚在门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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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餐馆算是闹市区里独一处清静了，半开的玻璃窗流出blues music萦绕在一对对眷侣周围，昏黄的灯光更增添了一丝迷离。小枫倚在洗手台边，看着过往的人已经开始看他们两个了，便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说吧，你的计划。”她抚平了短裙上的褶皱，旋出口红，原本有些浅淡的唇便染上了明媚的赤茶色。
　　
　　李承鄞噙着笑看着她，正巧对上她无意间的一瞥，视线交融的一瞬，终日冷淡的黑眸中多了三分邪气。
　　
　　“你好靓。”
　　
　　或许是这间卫生间偏僻，灯光极其的暗，小枫觉得他露出牙齿笑的样子像极了Bram Stoker笔下的Dracula。
　　
　　“Hey，正常一点OK？”她这次回国明明是有正经事的，谁知道一下飞机自己还要来陪他在靓女面前演戏，她可不想在这种无聊的饭局上浪费时间。
　　
　　李承鄞似笑非笑，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你这么不满意我二哥？”他整理了一下外套上的扣子，继续说道：“他可是一表人才。”
　　
　　小枫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嫁给他？当同妻吗？”话一说完，她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几个月前在LA的那幅劲爆场面，当时旁观者除了她，她身边这位也没少看多少好戏，现在竟然还能问出这种话，简直是不可理喻。
　　
　　李承鄞皱了皱眉，站直了身子：“瑟瑟该等急了，我们回去再说。”他转身回了吸烟室，摸出火机，对她说：“你先走吧，补妆用不了多久。”
　　
　　
　　
　　赵瑟瑟只觉得曲小姐回来之后一脸的不爽，她犹豫了一下，关切道：“怎么啦？”那曲小姐只是摆了摆手，说是卫生间里遇到了变态。
　　
　　“啊？没出事吧？”
　　
　　“没有啦。”曲小姐抬起玩手机的头，又是冲她温柔一笑。
　　
　　这时李承鄞刚好推门进来，裤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对她们说：“天不早了，走吧。”他一定有点受不了这位曲小姐的聒噪，饭没吃多少就跑去抽烟，回来了便要走，难怪刚刚在车上那么冷淡。李承鄞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不至于亲密，可也不会一直摆着扑克脸。是了，这位D.Z的小姐被保护的太好，过于天真烂漫了些，像个刚进大学的女学生，哪里和他们这种商场里打磨过的是同类人？
　　
　　
　　
　　
　　回去的时候车里没人说话，就连先前一直讲个不停的曲小姐也只是看着手机，嘴里时不时哼着小调，怪里怪气的曲子，有点像她的大哥常听的摇滚乐。赵瑟瑟做地主之谊，当然还是要客套几句的。
　　
　　“曲小姐在哪落脚？”
　　
　　还没等后座的曲小姐开口，驾驶座上的李承鄞倒先开了口：“她住我太奶奶家，我先送你回家。”他专注地开着车，方向盘一打，橘色的路灯便照亮了额前的碎发。
　　
　　“那替我给老人家问个好，阿李。”现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她不用再遵守规矩喊他“总监”了。
　　
　　“嗯。”
　　
　　
　　
　　
　　车门再一次关上了，“砰”的一声，惊醒了后座躺着的小枫，她朝副驾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空了。她伸手挡住刚好照到眼睛的灯光，整个人蜷成一团，声音满是倦意：“走了？”
　　
　　“嗯。”李承鄞扣上了安全带回答，不知道又在前面摸索着什么，窸窸窣窣地找了半天东西，小枫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觉得他吵得她睡不着，心里烦躁得很，正想说他，就听见暖气的声音变大了，热气扑到她脸上，一下字激得她清醒了许多。
　　
　　“找不到毯子，你将就一下，很快就到了。”
　　
　　“哦。”八个小时的时差和一天的飞行让她的眼皮再也坚持不住，翻了个身便又会周公去了。
　　
　　
　　
　　
　　
　　 车驶到了老宅，只能看到整座宅子无一光亮，一看腕上手表，才发现两根指针都快合在一起了。李承鄞停好车，拉开后车门，一只白嫩的玉足险些踢到他的小腿，他低头一看，她的高跟鞋歪倒在身边。无奈给她把鞋套好，可怎么也摇不醒她，只好扶着她，往院子里走。
　　
　　过去的老房子都有很高的门槛，他小时候和哥哥们打闹的时候不知道被绊倒过多少次，腿上磨破皮的次数多了，便长了记性。可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小枫却全然不知，本就睡得迷迷糊糊的，在他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踩着路，鞋跟碰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噪音，随即一声闷响，整个人直接就朝地上扑去，还好李承鄞眼疾手快托住了她。
　　
　　“ten...”她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手臂，冒出了一声抱怨，声音奶里奶气。倒像是在撒娇。
　　
　　他忍不住笑她古怪的发音，扶着她摇晃的身子想要帮她站直，可她像是怕他跑了似的抱得更紧了，她头埋在他的胸前，温热的鼻息烘得他心口一阵热。
　　
　　“别想逃...我...我们还米有港清楚...”
　　
　　说完又昂起头来看着他，眼中满是疲倦和迷离，却因为夜空中那轮明月格外的明亮。李承鄞甚至能看清她瞳中的细小纹路。
　　
　　“太晚了，明天睡饱了起床我们再谈。”
　　
　　“No...”她蹙起眉，好像很不满意。
　　
　　“我先前逗你开心，我有法子啦。”他柔声哄到，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女儿的老父亲。
　　
　　
　　
　　把小枫交给了她的助理阿渡，李承鄞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刷牙的时候照镜子才发现领口下方有一个唇印，想来是之前进门时那丫头留下的。他只好脱下来，赤着上半身走到衣柜里找了半天，也只寻到一件大学时候的卫衣，不过好在明天是休息日，休闲一点也无所谓。
　　
　　或许是工作了一天又费了劳力当了一晚车夫，一向少眠的李承鄞今晚入睡的极快。睡梦之中，他又回到了这一年多来困扰他许久的那片雪场。他穿着彩色的滑雪服，脚下的板子不受控制地向前猛冲，直到一下剧烈地碰撞，耳边的疾风才戛然而止。
　　
　　茫然无助，剧烈的疼痛，随即而来的又是内心熟悉的恐慌。那种鲜血倒流回鼻腔的感觉又向他袭来，腥甜的气味化作一只手遏制住他的呼吸。
　　
　　耳边又回荡起了瑞士口音的德语，他一句也听不懂，只知道呼救，费劲精力想要喊出一句“help”却只能发出最简单的单音。
　　
　　恍惚间，一群碧眼高鼻的欧美人里出现了一张柔和许多的面孔，她的瞳色比一般亚洲人浅，眼中满是焦急，她不停地对着电话里那边的救护人员汇报情况，之后便是一阵关切的询问，操着一口烂的不行的中文：“Sir，偶call了医森，莫怕哩。”
　　
　　曲小枫又认为他不会英文了，明明他们之后还用英语吵了三天的架。
　　
　　Mia Qu就是个不长记性的小傻子。
　　
　　　　
　　
　　
　　第二天，李承鄞是被晃眼的阳光弄醒的，一睁眼便看见太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吓得他连忙缩到被子里，抱怨道：“太奶奶！我再睡一会。”祖孙之间，总是莫名的亲密，他像是又回到了少年时期一样。
　　
　　“快点起来，曲家囡囡在楼下吃早餐呢，你不要被人笑话喽。”
　　
　　他只好拖着一身疲倦起床，一通梳洗之后，倒是清爽了许多。老宅子是木制楼梯，走路总会踩出很大的声响，他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下楼，还没走到餐桌上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小枫拿着根油条冲他招手。
　　
　　“Morning~”声音似银铃。
　　
　　他隔着一张桌子看见她雀跃的样子，对他昨天的行为哪里还有一点介怀。不觉想起以前自己也诓骗过她好几次，小枫却总是短暂地气一会儿便又恢复了原样，又能和他嘻嘻哈哈地闹起来。这和他这么多年接触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他本不是什么善男，周围自然没有信女，像她这样软得像块舒芙蕾一样的，他还是头一遭遇见。
　　
　　他心里好奇，她到底是什么做的天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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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老宅在离公司一小时车程的郊区，若非昨夜疲惫，李承鄞一定天刚亮就去上班。现在是公司上升阶段，对于来来说，从来没有什么“双休日”、“朝九晚五”的说法，即使是休息日，他也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所以他迟到了40多分钟才到办公室的时候，时恩的脸色和一棵梅干菜似的。

“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我又不强求你工作。”不是他不忍苛刻员工，而是带病工作实在效率太低。

时恩却一下扔了鼠标，跑到李承鄞身边和他说：“鄞少，出……出大事了，你快看看朋友圈吧！”

想到今天一早来公司的时候，茶水间里几个加班的女同事八卦的话他都不寒而栗，只是板起个脸呵斥了她们不能没凭没据的乱说话，就匆忙回办公室等李承鄞上班了。女同事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李承鄞正开着车，侧脸看上去冷峻又帅气，是那种“女友视角”。

那赵小姐也太猖狂了，竟然发这种惹人浮想联翩的照片。

此时，李承鄞也看着手机，眉头一皱，又舒展开，他抬头问时恩：“那些人说什么？”眼神中的威慑力十足，骇得时恩心里默默给赵瑟瑟点了根蜡烛。

“她们说，赵部长马上就要成总监夫人了。”

“……”

“工作。”

李承鄞是少言寡语的性子，虽然心思藏得深，但在他身边工作这么久，时恩也算是能够摸清他的性子。李承鄞从总部调过来，就带了他一个心腹在身边，李承鄞后面要做的事，也有他要参与的一部分。往后有董事会、股权那么多事情要忙，现在正是谋划的时候，赵瑟瑟此刻来添乱，只会在李承鄞心里更添一丝厌恶。

谁能知道那赵瑟瑟对他们鄞少的情谊里，有几分是真情，几分是蓄意呢？

做事专注了，时间便跑得飞快，李承鄞忙里偷闲瞧了眼钟表，竟然已经过了晌午。起身的时候，时恩正巧推门进来：“鄞少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上来。”

“不用。”李承鄞拿起外套向门外走，“今天想吃辣的，你和我一起去吃烤鱼吧。”

“也对，今天周六，食堂人少哩。”时恩带上门，连忙跟上。

豊京规模大，员工待遇好。食堂川湘粤鲁淮扬菜和西餐应有尽有，烤鱼更是一绝，端上桌来，鱼滋滋地冒着香气，不老不生，整好烤到一个绝妙的临界点。

两个人坐着吃着，只听得到李承鄞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他拿起一看，表情的变化竟让时恩起了兴趣，原来终日一张poker face的李承鄞，竟能露出这种“宠溺”的微笑。

他拿着手机回起了讯息，亮光的屏幕映在低垂的眸中，现出一丝温柔。电磁波那边的人发了一条语音消息，李承鄞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嘴里的咀嚼也不停，他把音量调的过小，导致拼命竖起耳朵的时恩只能听出对方是个女生，不过狗仔附身，这点情报也足够时恩在脑里编出一长篇绯色轶闻了。

“安啦，改天带你去耍。”李承鄞也回了一条语音。

刚放下手机，便看到下巴都要落到碗里的时恩，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偷听？”李承鄞一冷笑，可又解释起来：“之前认识的一个天真妹。”

天真妹？莫不是鄞少以为他好骗，清纯系少女怎么可能是他的口味？以前又不是没有这类的女孩投怀送抱，他哪里正眼瞧过人家？在他看来，起码要像赵瑟瑟那样的心机女能和李承鄞这种腹黑狠男相博弈。

自从D.Z派了人来豊京，总部和分部都忙得热火朝天，除了生意上的普通交涉，自然还有那一纸婚约带来的琐事，明明还有三个月才办订婚宴，可双方都想要达到最奢华的级别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事情便像夏日暴雨后的青草一样，疯长起来。

李承鄞也不嫌麻烦，替时恩主动请缨，揽下来办宴的担子，明明根本不需要他们管的事情便也压在了这边，时恩瞧着通讯录上一长串新增的联系人，备注里全是“XX婚宴策划”，想想就头大。

“明天我不来上班，有人找我就把事情记好，等后天我回来再说。”李承鄞甩下一句话，就风尘仆仆地跑向了电梯，连正朝他打招呼的赵瑟瑟都忽略了。电梯叮的一声，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时秘书，总监忙着去哪？”赵瑟瑟走过来问他。

“好像是法务那边说合同有点问题，要去总部一趟。”他可真是贴心又机灵的秘书，等鄞少回来他要要求涨奖金了。

“那他是明天不来了吧。”赵瑟瑟递给时恩一块蓝莓慕斯，示意他吃。

“谢谢。”他也不客气，“打飞的，来回不休息一天也弄不完的。”

这个月奖金一定要多给，看看他编了个什么秀丽谎话。

汽车呼啸而过，卷起了凋零的梧桐叶，三两片枯叶在空中打着转，被地心引力拉回到柏油路上，下一瞬间，便被后来的汽车碾碎，等待着自然中的分解者将他们的残破的尸体化作泥土。

李承鄞驾车来到了CBD附近的一个高档CLUB，刚泊好车，电话就响了。

“喂！五哥——你快来呀，小枫她都快上去跳舞了！永宁还一个劲怂恿她，我快拦不住了！”洛熙快要喊破了嗓子，他才能透过那强劲地电子音乐听见她在说什么。

“我马上到。”

进了MIRROR，就像是进入了世界的另一个维度。外面的静夜，是这座钢筋水泥筑成的浮华世界带来的恶果，夜深了变成了空无一人的鬼城，毕竟明天是工作日，白领们都还本分地披着职业装坚持到周末。外面渺无人烟，唯有林立的几个路灯洒下温暖的橘色灯光。而这里却是霓虹斑斓酒池肉林，灯红酒绿，紫色迷幻的灯光配上刺耳的音符冲击着他的大脑。舞池中央穿着暴露的男人正一边卖力地耸动着腰，一边脱下身上那片半截衬衫。

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似在起哄，他好不容易挤进去，便看见洛熙正死命地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的领口被拽得露出了半边肩膀，青丝间隙间，他看见有一只燕尾蝶落在她隆起的肩胛骨上，骨肉之白，墨料之黑，诱惑好不明显。

“五哥！”洛熙似见了天神一样喊他，她们看向他的方向，永宁瞬间停下了起哄，而小枫见了他却笑得更明媚了些，化作她背上的那只蝶，轻盈地扑在他怀里，手里的啤酒险些溅了出来。她仰头看着他，目光明如月华，明显是清醒的，却不知为何十分诱惑，令他心空一拍。

“李承鄞！想不想看我跳舞！”来这里几周了，她学会了念他的中文名字。

李承鄞抬眼看了一下那个已经只剩一条内裤的脱衣舞男，冷目瞧了瞧一边的永宁和洛熙，叹了口气把小枫的衣领拉好。

“走。”

话越短，越危险。

这道理永宁知道，洛熙知道，可曲小枫却不知道。所以此时此刻她才能在气氛冷到极致的车厢内兴奋地讲着自己刚刚准备跳哪种舞，李承鄞的两位妹妹坐在后面一脸冷汗地祈祷着她能早点闭嘴，可她却愈加兴奋。

“好了！”

他一厉声一和，车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小枫诧异地看着他，好像觉得他吃错了药。

“你就不怕被人拍下你和脱衣舞男照片？流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评论你？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哥的未婚妻，别人会怎么说邺哥？你想过没有？”他的话像串珠子似的落在她身上，当事人倒不以为然，玩着裤子破洞上支出来的线头。

“怕什吗？再说我和你哥还没办订婚宴呢！”她倒是理直气壮。

“你不怕别人说你不检点？”

“…‘检点’，什吗意思？”一双水汪汪的鹿眼看着他，的确是满眼疑惑。

唉，天真如她。他拳头再硬也是落在了她这坨软棉花上。

永宁和洛熙先回了住所，车上变只剩他们两个，也更加静谧了些，李承鄞本以为她睡了，侧头看的时候却正对上她明亮的眼眸。

“又给你添麻烦了，sorry。你明天还要工作，晚上开车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几个星期以来，他们明里暗里的见面，更是熟络了许多。李承鄞更是纠正了她不少发音，现在说话顺溜多了。

“我今晚不回去。你明天打包和我一起去一趟store。”

“Shopping？”

“嗯，买滑雪装备，下周要去一趟四川的度假酒店，那里新增了滑雪场，你最懂这些，还请曲小姐多提建议啦。”

小枫看着他，点了点头。“Okay，不过请我工作，可是要给薪水的。”

李承鄞喉间发出几声笑声，轻咳一下，说：“Of course.我给你地报酬一定让你意想不到。”

“而且，你和我邺哥的事，就放心好了。我一定让你父亲口说不让你嫁他。谁让他狼野心这么大，搞骗婚这种龌蹉事。”

“…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她仰着头，透过天窗看向黑色的穹顶，那里没有一颗繁星，唯有一轮孤月发出清冷的光。

“你当初救了我的命，这点算什么。”

她有图，他有谋。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秘密，在万千密谋诡计洪流之中，不过是不过是沧海一粟。日后曲终人散，或许一切又回到阿尔卑斯山的皑皑白雪之前，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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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岁的赵瑟瑟，从十年前就认为，将来能成为李承鄞太太的女人只有她。她从来没有想过，哪个女人能够比得上她这十年来的陪伴。
　　
　　都说天降比不过青梅，更何况是她这样一颗“可口”的梅。
　　
　　所以当她从部员口中听到李承鄞要和曲小姐一起去四川的度假酒店考察的时候，正吃着柠檬派的她放下银勺就直奔总监办公室了。
　　
　　“阿李！”
　　
　　向来职业干练的她，此刻高跟鞋的鞋跟却像是踩在了一团被水汽沾湿了的海绵上。水渍在心上留下了痕迹，不快亦呈现在脸上，一贯的落落大方如今也罕见地添上了冲动。
　　
　　正忙碌于办公桌上杂乱的文件的人抬起头来，蹙起眉的眉间甚是不悦。她此刻也顾不得在公司，只想快点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定的答复，可正欲开口时，那人紧闭的两片薄唇吐出两个字——“出去。”
　　
　　平平淡淡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甚至没有一丝厌烦。可就这两个普通的字，如同一瓢刺骨的冰水，在这凌风呼啸寒冬彻底浇灭她的一腔热情。待她回过头朝门外走的时候才发现，办公室里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从曲小姐到了那一天就代表D.Z和豊京交涉的人，好像叫顾剑。
　　
　　她赵瑟瑟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怎么能容许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失态。她掩去了眼眸中的黯淡，先前的神伤似乎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瞬间恢复明媚的笑容，礼貌地点头，是她最擅长的。
　　
　　直到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她才敢对着反光的金属门卸下面具。赵瑟瑟半倚着电梯，才想起来，关于李承鄞的事情，好像总能让她变得反常，她的理智总是在面对他的时候被清零。是了，自己又是谁？他就算是明天宣布结婚也和她没关系，对他来说，她不过是个相识多年的老友。
　　
　　喜欢一个人，还真是卑微，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
　　
　　
　　　　
　　
　　裴照正在和大堂经理用午餐的时候接到了千里之外的熟悉来电。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按下了通话键，熟悉的熟悉的声频便传进了左耳。
　　
　　“喂，阿照。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可这还不是归功于他李承鄞把他调过来管理新建的度假村。
　　
　　“鄞少有什么吩咐？”李承鄞打电话给他，一般都不会仅是简单的寒暄。
　　
　　“我明天晚上就到成都，替我准备好住处。”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兴致不错，“哦，对了，要两个房间，D.Z的曲小姐也要来。”
　　
　　“好的。”
　　
　　他是李承鄞最得力的助手，他办事李承鄞自然不需要担心，一切都会安排妥当。
　　
　　
　　　　
　　巨型铁禽降落在笔直的跑道上，多少都有些颠簸，小枫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飞机早就停稳，身边的人正站在过道上卸下行李。李承鄞的西装外套因为几小时的飞行也有了倦怠的痕迹，她白了一眼他，抱怨道：“你怎不喊醒我？”
　　
　　夜晚乘飞机的妙处无非就是在高于地平线百万英尺的高空中俯瞰城市的夜景，虽说都是依靠白炽灯泡点缀出来的璀璨光景，但这华灯光影在她看来却像是地球自己的银河系。毕竟，长居城市的她，很难在抬头望天的时候看见满天繁星。她为了来这里玩个痛快，甚至没有让阿渡跟来，接过却错过了第一个让她期待的场景。
　　
　　“你睡得像猪，我怕弄醒你被打。”
　　
　　“乱讲。”小枫叠好身上披着的毯子，系上了脚踝的鞋带，闪亮的几根细带交错在她白皙的脚背上，衬得她被染成樱桃红的指甲更加可爱。
　　
　　李承鄞看见她脚上蹬着的高跟凉鞋，忍不住皱了眉头：“外面快零下了，你确定不换一双？”他之前在登机的时候也问了她，可谁知道美艳动人的Mia Qu却用一句“正好和我的纱裙配。”让他哑口无言。
　　
　　她走在前面，他可以透过沙色的薄纱看见她纤细的脚踝，那里围的一圈钻石般闪耀的细绳像是精美的脚链，随着她的步子折射出明丽的光彩，朦胧的轻纱飘动，她像是漫步在星云之上。
　　
　　下了廊桥，李承鄞便看到小枫伸着脖子用力地嗅着什么。
　　
　　“你在干嘛？”
　　
　　“嗯？”她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转回头来看他，一脸天真无辜：“别人的Blog上说这里是‘Spicy City’空气都是辣辣的，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面对她的无知，李承鄞忍俊不禁：“别人吹牛你也信？”
　　
　　“你又嘲笑我？”
　　
　　“是的。”李承鄞取出包里放着的围巾围在她颈间，却被她一下躲开，见她又开始胡闹起来，他厉声说：“围上，不然生病了。你不要想这样就逃过后面的工作。”
　　
　　小枫白他一眼，却也没有让他围，只是夺过他手里的围巾自己围上了。
　　
　　“你以后不要随便对女生这样，你生得靓，难免其他女孩子会动心。”
　　
　　她这话让李承鄞有些意外，认识她以来她还从来没怎么避过嫌。“怎么了？”
　　
　　“我当赵小姐朋友，她喜欢你，我不应该，哎，你作甚？”
　　
　　话还没说完，李承鄞竟长臂一身将她肩膀搂过，任她怎么挣扎都摆不脱，远处看，像是对打闹的小情侣。
　　
　　“你才认识她几天，就把她当朋友？”他挑起眉，有些痞气地问。
　　
　　“逛过几次街，做了一次指甲。”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有些疑惑：“你不中意她？Why？CC又靓性格又好，看你时眼睛都在发光。”
　　
　　“我和你一起登过山，吃了好多顿饭，还吵过几次架，我们才是朋友。”李承鄞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继续说：“至于她看我的眼神闪不闪光，那是她的事，和我无关。”
　　
　　“啧啧啧......薄情男。”小枫无奈地摇了摇头，抚开他置于肩上的手，不再看他。
　　
　　直到上了裴照来接他们的车，两人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小枫看着车窗外向后奔跑的街景，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承鄞一只手撑着脑袋，只是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她恬静的侧脸。
　　
　　“你有爱过一个人吗？”她突然发问，和她一贯的飒爽不符，是少有的沉静。
　　
　　“或许有。”他回答，“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回国的时候，第一眼看见你们，你和赵小姐说笑的样子，还有你在她面前看她的样子，让我以为你真心待她，所以还很奇怪你为什么要让我帮你演戏。”
她回头看他，车正好驶出隧道，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模糊了她的表情。
　　
　　“最好是你爱过。不然以后你可能自己都分不清对那个人是真心还是利用。”

Chapter Text

从的勃朗峰到他们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约莫9000多公里，这连听起来都觉得遥远的不可思议的距离，小枫觉得若不是那次意外，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看见眼前的这一片金辉灿烂的光影，灰褐色的岩石从皑皑白雪之中显露出来，粗粝的表面承受着刀割般的凛风，被岁月蹉跎得更加沧桑。
　　
　　下临无地，一眼望去，松树穿透连绵的云海。
　　
　　“It's awesome——!”
　　
　　她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下一秒，脸颊就感到一热。她接过贴在脸上的杯子：“谢谢。”
　　
　　“天冷，热可可最暖身子。”
　　
　　李承鄞看紧了紧身上羽绒服，呼出一团白气，他看向前方浮动的云海，忽地扭过头来冲小枫一笑：“你看到的那簇光，我们叫‘佛光’，你看，像不像佛像后的那一圈光晕？”
　　
　　“for光？”
　　
　　“是‘佛’——fo，四声。”
　　
　　“fou？”她歪着头学着他的发音，奈何中文着实太难，她怎么念都是怪腔怪调的。
　　
　　李承鄞见她在那纠结口音摇头晃脑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拿过她手里的空杯子，走到一边从保温杯里又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色液体。
　　
　　“明天就要正式审查了，请曲小姐务必不要口下留情，觉得有不如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这才是他们此行的正当目的，只是曲家小姐乃是做无业游民惯了，他只得在言语上提醒她收收心，莫要将心思撒野到着崇山美景之中。
　　
　　裴照知晓他特地陪伴D.Z的曲小姐玩乐一天的时候，着实是吃了一惊，毕竟这不符合李承鄞的一贯作风。私下忍不住问起来，李承鄞手中那点燃了的烟在暗处显得格外明亮，橙红的颜色像是纪录片中能将万物化为灰烬的岩浆。
　　
　　“是时候要让赵瑟瑟死心了，不然她总是给我添麻烦。”
　　
　　他说的那么干脆，好似赵家女儿不曾是与他们相识十几年同窗。
　　
　　
　　
　　
　　海拔近4000米的高巅之上，除了空气更加稀薄了些，人烟也稀少了些。李承鄞一早起床从窗外眺望，酒店总统套房的落地玻璃正对着景致最好的那片云海。仰头饮尽玻璃杯中的水，他便走到左侧的那扇门，抬手叩响了它。
　　
　　木板仅仅发出几声闷响，却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声响。他狐疑地试着扭转门把手，却发现门竟然没有锁。
　　
　　房间里除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有些凌乱之外，洁白的被褥已经被整理的一尘不染，看样子她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可是她何时这么勤快过？李承鄞摸出手机来拨了她的电话，可是只能听见彩铃不停地哼唱着曲子，他又连忙切换给裴照，几声嘟响后，便听见电话那头裴照低沉的声音。
　　
　　“曲小姐去哪了？怎么不在房间里？”语气里有些焦急，可他却一向很少慌乱。
　　
　　“她没和你说吗？”裴照反问
　　
　　“说什么？”
　　
　　“她天还没亮就来找我要雪地车的钥匙，说是要去雪场。”
　　
　　“你！...她是个不知轻重的，你也要陪她胡闹吗？！外面零下十几度，还那么黑，出了事怎么办？”
　　
　　“我——”
　　
　　李承鄞没给裴照机会，便挂了电话，取下厚厚的滑雪服，便冲出了房间。
　　
　　面对自然的鬼斧神工产物，纵使他神通广大，也不能保证护她周全。
　　
　　
　　
　　天已经亮透了，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树枝上挂着的冰棱，那玲珑剔透的冰棱便开始逐渐融化，变得消瘦起来。她天没亮就出了门，到现在起码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目前安保还不健全，她若是真的倒霉到家...李承鄞不禁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世界那头的另一座雪山，心脏便是一阵狂跳，背后也浸出冷汗来。他不得不加快脚步，启动了雪地车，奔赴雪场。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先前的痕迹早就被覆盖，仅是留下了小枫来的时候留下的印记。李承鄞顺着她留下来的车迹缓慢地开着，四处张望，生怕错过周围一丝动静。
　　
　　心里正忐忑的时候却听见远处隐约有人喊他的名字，他闻声看去，只见长坡之上一点小小的紫色冲他招手——那是他先前给她挑的滑雪服的颜色。
　　
　　心口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这才发现在这冰天雪地里，最里面的衣衫却早已湿透了，而害他这副狼狈模样的罪魁祸首就是坡上的那一小团，冲动便一股脑地冲到大脑，脚下狠踩了油门，不到一会，那团紫色就放大在他的眼前。
　　
　　“李承鄞，我刚刚看了——”
　　
　　“你在干什么！”他取下钥匙便快步冲到她面前，厉声打断了她兴致勃勃的话语。
　　
　　小枫见他面带愠色，便想辩解：“我就是”
　　
　　“就是什么？这里还没开放，路灯都没点，荒郊野岭的，你天没亮等着掉到山下面吗？！”他一直以来在她面前都是和和气气的，突如其来的厉声责备吓得她连忙把手背在身后，像是个犯了错被骂了的小孩。
　　
　　李承鄞不知道自己又念了她多久，反正等他平息下来的时候发现小枫垂着个头偷偷瞥他，发现他已经不再那么生气的时候就冲他讨好一笑。
　　
　　笑个屁，若是真的出了事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Alex~”她甜甜地唤他的英文名，然后解释道：“我拿了torch，而且你们这里的雪地车也不错，很好开。我真的很注意安全，真的！我只是想来看看天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安全阴患。”她又促狭地看了一眼李承鄞，说：“而且刚刚还看到了日出，你很会选地方欸，观景台那里风景真的超超超棒！”拍完马屁，她又讪讪一笑，然后低下了头。
　　
　　李承鄞高她一头多，只是垂着眼看她，两人无声地杵在那几分钟。小枫才真的觉得自己一定是害他担心狠了，头愈来愈低，却没想到早上出来的太早，还没用过早餐，肚子早就饿慌了，发出尴尬的一响。
　　
　　“上车。”李承鄞转过身将车子发动。
　　
　　“我也开”
　　
　　“等会儿，裴照会派人开回来。你现在和我一起回去。”
　　
　　“哦...”她攥着拳头，迈着小步跑到车上，刚一系上安全带，李承鄞便递给她一个暖烘烘的铁坨子。
　　
　　“谢谢。”
　　
　　
　　一路上小枫不敢出声，只是抱着怀里的汤婆子，静静地看着李承鄞，冷风干燥又凌冽，吹得他鼻头和脸颊都发红，她这才发现他比她穿得还少，口罩也没带一个，一定是出来得很急，心里便升起一阵愧疚。
　　
　　“早餐吃这里的特色牛肉面怎么样？比较暖和。”他突然开口问话。
　　
　　“好。听你的。”
　　
　　
　　
　　回到了酒店的餐厅，没一会服务员就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辣椒油与面条一红一白，配上嫩绿的葱花，更是勾起了她胃里的馋虫，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慢点吃，吃完休息一会儿，我们再继续后面的工作。”李承鄞递给她一张纸巾，又补充道：“我也要谢谢你，其一大早一个人完成了30%的工作，减轻了我的工作量。”
　　
　　她连忙点头，继续吃起面来。
　　
　　
　　后来他们两个走了三个雪场并参观了整个酒店，裴照的小秘书跟在他们身后捧着个小本子，一天下来，条条款款起码写了有十几页，书都快酸了。
　　
　　“所以雪场的雪还要压得再实一些？”李承鄞问。
　　
　　“对，不然板子不好滑。”小枫取下帽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回答。
　　
　　“好，这次多谢你。累了一天，回去换件衣服，我们等会下来吃烤羊排。”
　　
　　酒店的灯光璀璨，席间多了几位小枫不曾认识的绅士，她是学过名媛礼仪的，便敛起平时的活泼劲，举手投足符合大家心目中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她拿着高脚杯，站在李承鄞身边，切切交谈声层叠，无非就是一些客套又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官方言语，不过一切字语都含混消融在了悠扬的奏乐之中。
　　
　　“曲小姐，期待下次在您的订婚宴上的见面。”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士冲她礼貌地点头，便道了别。又不知行了多久的礼数，这些酒店的投资人才陆陆续续离开。小枫接过李承鄞递过来的外套穿上，长吁了一口气，抱怨：“早知道就不贪嘴了，不然就能早点休息。”
　　
　　“抱歉，他们知道我二哥的未婚妻来了，便非要想见一面。”
　　
　　“...好吧，这算是加班，你要多给薪水呀。”小枫给腰间的带子系了个好看的结，便朝连廊那边走去。
　　
　　天已经黑了，两人并排走在灯光昏暗的连廊下，外面是厚厚的积雪，小枫却似不怕冷的，突然越过低矮的围栏，走到雪地里，捧起一团雪，便朝李承鄞砸去，挺直的黑色西装面料便被砸出了一丝狼狈。
　　
　　李承鄞被她砸懵了，还未等回过神来，又一个雪团直接砸到了他头上，雪裹得很松，但也足够弄糟他的发型了。
　　
　　骤是他腿长占了优势，他大步一迈便冲到小枫面前，趁她慌乱将她推倒在雪地里，弄得她黑色的呢子外套粘满了白色的雪。两个人吵吵闹闹打起了雪仗，似乎忘记了身处在天寒地冻的黑夜，直到李承鄞打起了喷嚏，才意识到不能再玩下去，两个幼稚的人便互相搀扶着嘻嘻哈哈回了房间。
　　
　　总统套房有两间卧室，一个大大的living room，餐盘里摆着精致的小点。他们跌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到了夜晚如同墨玉似的落地窗。李承鄞喘着气，喉间是抑不住的愉悦。
　　
　　“你好像是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小枫说。
　　
　　“是呀，上次这么开心的笑，还是在LA同你撞破我二哥和李酽忍不住在楼梯间发情那次。”他笑着扭过头来看小枫，却发现因为暖气太足导致她头上粘的雪化作了水，打湿了的头发黏在脸颊上，好不狼狈。
　　
　　李承鄞伸手替她整理起来，却被她一手抓住。她的鹿眼目不转睛地盯他，他才发现即使是在光线这么昏暗的屋子里她的眼睛也依旧那么亮，像是Bort¹一般。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夜店不小心瞧见的她左肩上的那只燕尾蝶，当时在迷离的霓虹之下，她就像那只蝶一样轻盈地落在了他的怀中。可现在这只蝴蝶，在不久之后却要成为他哥哥的未婚妻。
　　
　　一个镶了钻石的指环，套在她的中指上，就要把她禁锢在尔虞我诈的纷扰之中。那她是不是就做不成那只自由飞舞的蝶？　　
　　
　　“我想你确实不该做我的二嫂，我...”
　　
　　“你怎么？”她的声音异常的清冽，像是融化的雪水，淌进他的心中的阴霾之地。
　　
　　她这样的人，是应该离他们越远越好的，她是那样无暇的人。
　　
　　“我觉得...你很漂亮，不应该...”
　　
　　她突然叹了口气，气息扑在他脸上有一丝酒气，“你现在也觉得吗？”
　　
　　“是的。”她的问题古怪，好似嫌他说话多余。
　　
　　“所以，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快点来吻我。”

Chapter Text

李承鄞的手指穿过小枫的湿发，同她唇舌交缠的时候，抵在她后颈上方的那只手，顺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摩挲到她的锁骨，忽尔用了些力气，便在那片脂玉一块红印。

他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温柔又缠绵。

小枫撑在他胸前的手指不自觉地卷曲起来，精心粉饰过的指甲划过缎面衬衣，像是在他心口拨弄羽毛，快感如蚁蚀，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得以消散。

小枫今日穿了条真丝裙子，外面套的呢子大衣早在进门的时候便躺在了衣架上。领口刚刚好敞至胸前的沟壑，那里有颗繁星似的坠子点缀。

他虽不算从未解过女人风情，但也不贪恋于花丛，可此刻凭着本能便知怎么解开她背后的绳索。手指便滑入布料中，触上她光洁的皮肤。

不知是否因暖气没有开足，她的肌肤竟比身上的丝绸还凉，瘦弱的身躯在他怀里，微微的发颤。

明明是她先引诱他的，如今却又害怕起来。李承鄞不禁幻想起她噙着泪的我见犹怜的模样，欲火便滋长得更加热烈，原本温柔的亲吻此刻也变得燥热起来，欲要夺取她的气息。

羞人的水声从亲吻的缝隙里流出，伸进她衣裙里的手指揉捏起她乳下的软肉，兴许是弄痒她了，发出了轻微的哼声。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同她坠入欲海之中，全身融入海潮，前程后路旧日明天，都被一把火燃成灰烬。

“啊欠——！”

可这里本就是内陆雪山，龙王爷也不没法接待他。

小枫一下将他推到沙发上，捂住口鼻，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李承鄞躺着看着她几乎全部裸露出来的后背，缝隙间能够看出她胸前的形状，颅内变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小枫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他，四目相对，气氛却一下子冷了下来，先前的旖旎消散全无。他这才想起来先前雪地里的打闹弄了她粘了一身的雪，此刻怕是受了凉。

“你去洗澡吧，我找前台要些姜汤。” 他伸手将一缕湿发揽在她耳后，温柔地说道。

她微微一笑，便提着摇摇欲坠的裙子进了浴室。直到水声传到鼓膜，他才回过神来，李承鄞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先前那缱绻的亲密场面竟被如此可笑的理由打断，实在有些可惜。他想和她做*爱，他从吻上她的那一刻便不再怀疑，此时此刻胯间的高昂也提醒着他可以推开那扇门，和她来一场水深火热的缠绵。

可他并没有那样做，只是拨通了前台的电话，吩咐他们快些将姜汤送上来。

戛然而止的滋味的确不好，但开了弓更难有回头箭。他和她，还是顺其自然为妙。

小枫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了人影，只留着一盏落地灯孤独地亮着光，昏暗的灯光之下，一碗深色的液体正冒着热气，旁边是张黄色的便签上面写着：趁热喝，明早还有工作。

她端起碗，喝之前看向他紧闭的房门，脑海中忽然闪过他动情时的表情，又想起了他之前的犹豫，心中不免抱怨起他在于情事上一点也不果敢。

哪里像她，心动了便要努力争取。因为爱人虽苦，但却一定是幸福的。

由于前一晚的事情，第二天见面难免有些尴尬，裴照跟在两人身边，也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李承鄞和曲小姐之前总是说说笑笑的，如今却连走路中间也隔着好宽的距离。

午餐过后趁着曲小姐上洗手间的空隙，李承鄞独自去了一趟便利店，裴照本想一起去买包烟，没想到竟被李承鄞冷眼瞪了回去，他作为下属，只好坐回车上等着他们回来。

小枫上车的时候，李承鄞阖眼倚在座位靠背，双手插在胸前算是在闭目小憩。她对着后视镜朝裴照笑笑，压着嗓子说：“幸苦你了。” 或许是声音不够小，副驾上的人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坐姿，睁开眼对裴照说：“人齐了就出发，下午还有一堆事。”

两个人像是在闹别扭，开着车的裴照猜测。他虽不了解曲小姐，但是对于刚才李承鄞怪异的幼稚行为，他却猜的一清二楚，他想李承鄞应该清楚，自己刚刚是在吃醋，聪明如他，心里一定明白他已经喜欢上了他未来的嫂嫂。

不过裴照也不替他朋友的“禁忌”之情而担心，毕竟，过不了多久，李承鄞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不过只是一项众人皆知的一纸婚约，可谁都知道，上面写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豊京和D.Z的交易。所以到时候新郎是谁都不重要，只要他是掌权豊京的人就不会有人发出异议，甚至杂志媒体都会为他们献上诚挚的祝福。

爱情对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最不值一提。

参定好了园区内的高档会所的更改条例，小枫本想三人留下小酌几杯，却没想李承鄞说自己身体不适，最后只好裴照留下来陪她解决掉那一整瓶威士忌。

“鄞少昨天受了凉？”裴照问她。

小枫摇了摇杯中的冰块，盯着褐色的液体回答：“他是你朋友，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哩？”这威士忌的颜色像极了昨晚那碗差点把她辣流泪的姜汤，红唇触上玻璃壁，一饮而尽，若不是没有喝下姜汤，她今日是不是也没有机会喝到这杯酒了？

裴照是个不苟言语的男人，几句交谈之后，发觉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共通之处。好在小枫同谁都能摆谈起来，才不至于冷场。

一瓶威士忌很快就见了底，裴照好心地送小枫到房门口便离开了，小枫摇摇晃晃弯下身输密码，结果却是一声错误提示。

“1…2……0、8” 冰冷的机械女声随即又开始报错。

“What’s wrong？” 她不耐烦地将垂下来的头发拨到一边。

“1、2、0、8！”

“Shit！”

粗口刚落下声音，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房门口站着的男人穿着一身浴袍，发间还滴着水，倚在门框上看她此刻滑稽的模样。

“裴照竟然还送你上来了。”

“你…你都看见了为什么还不早点开门。”小枫眯起眼睛指着他说，眼下的皮肤一片粉红。

李承鄞头一次见她喝醉，看见她埋怨自己的模样只觉得可爱，便一下把她拉到怀里。

门被顺势关上，小枫只觉一阵天翻地覆，她便被按在了门上，坚硬的铁门硌得她背后生疼。

她不禁腹诽李承鄞是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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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的身 蛇的心事 需要蛇抱拥，
我知道 越红越有毒，
我只有 顺从着血肉 辛苦笑着快乐痛。

———《鹤顶红》麦浚龙

Chapter Text

　　
　　曲小枫曾疯狂痴迷过一部日本动漫，除了少女都爱的水手服、猫咪以及俊男美女的恋爱之外，最令她着迷的便是里面每个人都象征着太阳系的一颗星球。
　　
　　故事里有个叫Black Lady的角色——倩妮迪公主女儿被黑暗魔法控制之后变成的角色。她的额头有一牙黑色的弯月，神秘又诱惑。
　　
　　李承鄞就像是她额头上的黑色月亮。
　　
　　明明第一次在瑞士的病房里见面的时候还同她吵得不可开交，可当那个说是他二哥的人出现的时候，他便一下子披上了另一副躯壳，在那个赵小姐面前也是，明明不想同她发展出风流韵事，但却也不断了她的念想。
　　
　　小枫总是好奇，李承鄞有什么时候是不装的？是不是在她面前也是一直伪装着？他累不累呀......都说地球上的人们无法看到月球的背面，她想，李承鄞也不过如此吧。
　　
　　比如此时此刻，一向冷眼视人的李承鄞，黑眸里揉杂了风与星，这太过温柔，她甚至不舍得去看他的眼睛。
　　
　　“我等你好久。”他低头贴在她耳边说。
　　
　　“你...累了，应该早点睡的。”她的舌头竟然捋不直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凭着卫生间的光打量着她，目光灼灼，弄得她好不自在。宽大的身躯压下来，他仓促地同她接吻，像一个16岁的高中生，毫无技巧。
　　
　　“我想和你一起。”接吻的间隙，他终于说出了原因。
　　
　　他们昨晚就应该做完这件事的，要不是因为那个滑稽的喷嚏，她今早就会在李承鄞的臂弯里苏醒，然后给他一个早安吻。
　　
　　之后的一切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仅凭荷尔蒙他们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解开他的皮带，金属的碰撞声划破寂静，他从她的胸前抬起头，又开始同她唇舌纠缠，像是在给她鼓励。
　　
　　小枫躺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羊毛弄得她光裸的后背有些刺痒，她轻轻扭腰，却被身上的人以为她在躲避他的手指，一下子便被他的大手抓住脚踝，架在他肩上，这姿势从小枫的视角看过于羞耻。卫生间的光从他背面照射过来，而她这边尽是黑暗，她忽然想起那天早晨同李承鄞一起看的佛光，圣洁的宗教本应是虔诚对待，可她却在同“神”做着这样亵渎神灵的事情。
　　
　　在呼吸最急促时，李承鄞推开小枫，伸着胳膊从散在一旁的浴袍里搜寻着，过了几秒，便用牙咬开安全套的包装，给自己戴上。几秒的停歇，小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推攘他。
　　
　　“你早就计划好了？和我出来工作也带着。”　
　　
　　李承鄞白她一眼，惩罚似的咬她的左胸，引来她一声惊呼，还未等她缓过劲，便一下子进入了她。
　　
　　二人初次灵与肉的交融，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她本就怄气，他又来的突然，小枫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看见她眼眶里的晶莹，他俯下身，感受她呼吸的起伏，抚摸她的发，用最温柔的方式，好似怕委屈她。
　　
　　“中午才买的。你知道，昨晚，我对你见色起意。”
　　
　　她看不懂李承鄞，也不清楚这话是否是在唬她。可是因为是他，她又开始心痒难耐，她回抱他，他开始律动，快感很快便变炽热。
　　
　　李承鄞和她从她降落到这块大陆的时候便不再是朋友，他是个骗子，她便是同伙，出了差错，便要一同“锒铛入狱”。他对所有人都谎话连篇，可能也包括她，但小枫仍觉得她和李承鄞是天生一对。她享受和他一起招摇撞骗，更享受和他一同坠入情欲之海。
　　
　　入门厅静得只剩喘息和欢爱的细碎水声，意乱情迷也算不得什么，快意愈攀愈高，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他的气息沉重的烫人，他紧搂她，感受她在怀里的强烈颤抖。
　　
　　
　　
　　后来他们又来了两次，他买的三支装便只剩下了空壳。
　　
　　一次在浴室，原本只是被他抱去清洗，可后面却变了味道。在她腰间抹着泡泡的手伸到身下，挑逗她还未平息的欲念。回到床上的时候她早已筋疲力尽，连吹风机的轰鸣声也没能将她吵醒。
　　
　　另一次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舌尖不停地舔舐她肩胛骨上的那只燕尾蝶，大手揉着她的臀肉。将她弄醒了便一直追问纹身的来历，她只说这只蝶叫Isabellae¹。他从身后掐她的腰，留下一片青紫，她困得睁不开眼，神思被他抽插至涣散，梦里神游到了遥远的欧洲大陆。等她精神了，一定要狠狠骂他一顿。
　　
　　
　　
　　
　　小枫终于清醒了，睁开眼便被阳光晃得缩回了被子里。隔着被子，听到李承鄞爽朗的笑声，一下子昨晚的旖旎场景便在脑内飞速重现，她不禁脸红，虽然她也不是第一次，但像昨夜那样疯狂还是头一遭。
　　
　　“起床，都下午四点了。”李承鄞拉下蒙住她头的被子，在她唇上啵了一口，有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想来他也是刚起没多久。
　　
　　“四点半？...我们不是五点的飞机咩？”
　　
　　“改签了。”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更何况你现在这样子也不适合去赶飞机。”
　　
　　她扔他枕头，李承鄞便作势倒在她身上和她嬉闹。
　　
　　阳光甚好，她亦甚好。
　　
　　他若能同她一辈子情深意长最是完美结局，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一句歌词：
　　
　　I don't wanna wait anymore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I want to be nice
　　我不想做好人了
　　
　　I still think that we were meant to be
　　可我还是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
　　
　　We were destined to be.
　　还以为我们是天生一对
　　
　　
　　他虽然不算好人，但他希望，这不是一个白日梦。
　　
　　I still dream that you wre meant for me.
　　
　　————————————————————————————
　　①Isabellae (Prod. Charlie Heat)
　　伊莎贝尔蝶，欧洲最漂亮的蝶。它们既非昼行蝶，也非夜行蝶，只在黄昏时分才出来，而且每年只飞十天。据说伊莎贝尔蝶是被它的发现者以西班牙皇后的名字命名的，它的高贵更加反衬了它的寂寞。传说是生活在阿尔卑斯山脉，终年白雪覆盖的海拔3000米以上的地方的一种蝴蝶，传说它只能活三天，所以，见到它的人会实现愿望。（ps：Higher Brothers的《Isabellae》超好听，我就是因为听过这首歌才有了小枫的纹身这个灵感。）
　　
　　Meant也超好听！一定要去听！！！
　　
　　　　

Chapter Text

　　
　　最近豊京集团步入了年末最忙的时期，因为和D.Z的联姻，集团的股票一路飙红，客户的橄榄枝接连而至地落到办公桌上。时恩只叹自己倒霉，连他都被派去跟数据了。可偏偏财务新来的实习生将表格做得像他DIY的香蕉奶昔，一塌糊涂。
　　
　　还差一刻钟便是晚上十点，今晚和技术部的阿婵约好的电影又成泡影了。他的Boss真的过分，每次让他加班都能精确瞄准到他的date。
　　
　　财务的办公椅真的太硬，还是他秘书办公室的软垫靠背椅坐着舒服。时恩一脸疲惫地对着电脑屏幕，继续改起表格。
　　
　　此时玻璃门自动打开，走廊灯亮，有人过来了，香根草的味道穿透同事甜腻的奶茶味。
　　
　　时恩抬眼，一瞬有些讶然，来人竟是曲小姐。
　　
　　“Hi，我系来取出差的薪水的。Alex说把这个给你。”她递来一张金色卡片，指甲上镶了零星碎钻，明辉流动。
　　
　　“OK”他连忙拓了复印件，将卡片还给眼前的人。
　　
　　“你怎拉么紧张？”
　　
　　曲小姐身穿修身的长款大衣，腰间的蝴蝶结系的可爱，一双红底黑色细高跟，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揽在一边，朝着他微笑的嘴唇上涂的口脂是阿婵喜欢的那款。
　　
　　得亏她美得明艳却不强势，热辣的红色也衬她清新。
　　
　　“只是突然见到曲小姐，一下子每反应过来。”从第一次碰面到今天已过了快一个月，她竟也还记得他是鄞少的秘书。
　　
　　“Alex同我说你做事好，让我以后向你学习。”曲小姐拿过资料，说的一脸认真。
　　
　　她性格和善，临走之前还帮他们叫了甜点外卖。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兴奋起来，连忙拍起了这个未来总裁夫人的马屁，搞得曲小姐满脸通红掩面逃走。
　　
　　时恩盯着电梯屏幕上不断增长的数字，过了几秒才又继续敲起键盘。
　　
　　
　　
摩天大厦的24层还有一间亮着灯，分部像李承鄞这样勤劳的高层没有几个，大多都是半养老的叔辈。休息室里传来水声，小枫的高跟鞋踩在褐色的地毯上，有些不着力，鞋跟像是敲在浸染了潮气的云雾里。她推开里间的门，只见李承鄞正弯腰揉搓着脸。
　　
　　“你还没弄好？”他未免也太慢了些。
　　
　　李承鄞抬头从镜子里看她，额前垂下的几缕打湿了的头发，嘴周一片红色，像是过敏了一样，狼狈又滑稽。
　　
　　“还不是你，下次不要用这支口红，一亲嘴就掉，可怎么洗也洗不掉。”
　　
　　看来他同普天之下的直男一般模样，对彩妆什么的一窍不通。
　　
　　“你怪我？明明是我一进门就被你拉着...”小枫突然对那个词有些难以启齿，好似半小时之前李承鄞的喘息声又在她耳边响起。
　　
　　自从上次一夜荒唐之后回来，她便又住回到了李承鄞太奶奶的家，三个星期里，她当着永宁和瑟瑟在电话里给李承鄞取了好几个名字，挂了电话便永远是一句“我盆友约我去看风景。”作结尾，便匆匆奔上汽车扬长而去。
　　
　　风景？什么风景？
　　
　　如果每次被压在玻璃窗上看见的光影交错的斑斓夜景也算的话，那她一定要向景区负责人投诉。他在情事上太过缠人，总会在她观赏城市夜景的时候，从身后让她分心。
　　
　　甜蜜揉杂在冰冷的电磁波中，为其增添温度，他们开始享受起这寒冬中的这丝温暖，电话拨通、放下，然后飞蛾扑火般的奔向他们的情缘。
　　
　　本是两情相悦的眷侣，却要做成背德叛众的偷*情模样，其中的缘由虽有三分迫不得已，余下七分却是二人内心对刺激的贪恋。
　　
　　李承鄞仍在同脸上的红印斗争，小枫走过去关上龙头，流水声戛然而止，手指抓住他略带胡茬的下巴，用卸妆湿巾替他擦拭。
　　
　　“你这样当然洗不干净。”她带有湿气的气息扑面而来，柔软的无纺布的触感无比温柔。
　　
　　他有多久没被这样柔情以待？过去在他面前尽展柔情的女人的眼神中永远都带着诱惑，唯独她，他的小枫，明眸永远澄澈似天空之镜，照映他这只孤独南航的候鸟。
　　
　　握住纤细的手指，掌心包裹一点湿润和余温。
　　
　　他埋头在她颈间，想要将她发间的馨香皆吸入肺中，好似这样才能缓解即将到来的空虚。
　　
　　“李承邺明早就到...今晚去我家，好不好？”
　　
　　询问的口气说得像撒娇，一瞬间让她想起了伦敦家里养的那只温顺的大金毛。她单手回抱，手掌透过光滑的衬衫布料感受他的体温。
　　
　　“李承鄞，等一切结束我们养一只猫吧。”她看向窗外，对面写字楼的窗户已经贴上了圣诞老人的图画，雪花静谧地同风述说起今夜这个城市的花好月圆。
　　
　　“就叫snow。”
　　
　　“小雪”
　　
　　“对，小雪。”她咯咯地笑，从他的桎梏中将手抽出，用力拥住他，像是要将两人的骨血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到时候，小枫、小雪还有承鄞要永远在一起。”
　　
　　
　　　　
　　　　

Chapter Text

　　
　　江南的冬天不同于北京那般寂寥，就连街上的行道树都仍是郁郁葱葱的模样，前几日因为圣诞节挂上的彩灯并没有取下，商家们顺便省下了布置跨年夜的装饰的钱。
　　
　　李酽不常来这里，除非是为了工作，这里的人、食物等等都不大随他心意。这次来也是因为陪着李承邺，也算不上工作，只有一些常规的交接，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李承邺要订婚。想到这里，他心中便烦闷，按下了窗帘的控制按钮，外面的华灯斑斓便消散了。
　　
　　“嘀嘀”
　　
　　指纹锁开启的声音，他走向入户厅，只看见李承邺一只手扶着门框正在换拖鞋，那只手里还提着个纸口袋，上面印着“海味馄饨”。
　　
　　“我就猜你还没睡，给你带来夜宵。”他把东西递到李酽手里，便到卫生间洗手去了。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气流中弥漫着淡淡的鼠尾草的味道。
　　
　　“我以为你今天会回你太奶奶那里。”他取下墙上挂着的毛巾递给李承邺，后者随意擦了两下就挂回了墙上。
　　
　　李承邺取出外卖盒子，将一碗大份馄饨分装在了两个碗里：摆筷子的时候忍不住对一旁玩手机的李酽说：“你看看你，我把东西买回来，你都不分一下。”
　　
　　当然换来一记白眼，他笑了一声，拿过茶几上还剩半罐的啤酒喝了一口，说：“李承鄞今天在，我把人送到就回来了。”
　　
　　
　　
　　李酽今天上午从公司回来就没出门，晚上吃了三小块披萨就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一点也不饿，馄饨就吃了几个，剩下的全都入了李承邺的肚。
　　
　　电视上放着NBA最新的比赛，李承邺看得起劲，却在他端起碗筷准备洗碗的时候拦了下来，“放着明天收拾吧。”随即一把把他拉到身边，动静大到沙发都发出一声闷响。热吻加速了情欲的滋长，两具躯体陷入沙发软垫之中，任由电视机里的讲解员为一记3分球激动地嚎叫。
　　
　　待到一切疯狂烟消殆尽，两个人裹在薄薄的毛毯里喘着气，竟也不觉得没有暖气的室内冷。
　　
　　“明天我要去试礼服，你要一起吗？”李承邺问道
　　
　　“我去干什么？”李酽扭过头看他，隔了几秒问道：“你说了吗？和曲小姐。”
　　
　　“...”李承邺理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头发，一时间，客厅里安静地出奇。
　　
　　“我觉得她也不是那种难沟通的人，说开了，对我们，对她，都好。”
　　
　　“阿酽，我只有和她成功结婚才能坐稳豊京接班人的位置。”他伸手握住李酽放在被子里的，拇指轻柔地摩挲。“你相信我，我们十七岁就在一起，你我都明白我是怎样的人，等我和曲小姐结了婚，我就回告诉她，反正我和她也没有感情，到时候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李酽盯着李承邺，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好似对未来的一切都心有成竹。“我没有不信你...只是觉得，那姑娘人不错，你就算婚后和她摊牌，也是骗了她。”
　　
　　“她没有选择，我也没有。”李承邺说，声音像冬夜的寒风。
　　
　　“我们这种人，不主动骗别人，就只能等着被骗。”
　　
　　
　　
　　
　　小枫洗完澡出来时，差点没被床上躺着的李承鄞吓得绊了一跤。罪魁祸首却还在大大咧咧地端着个盘子吃橘子。
　　
　　“你，下来！”她用脚踹了几下，那人却跟个死猪一样纹丝不动。
　　
　　“你快把头发吹干，别着凉。”李承鄞催她。
　　
　　“Get out，等会被洛熙看见了。”
　　
　　“不怕，我进来的时候锁了门。”李承鄞冲她眨眼，还伸手从睡裤的兜里掏出一个正方形的包装袋。
　　
　　“No。”小枫一边给头发抹精油，一边把李承鄞踹到床的另一边，躺到他身边的时候，还将一只腿搭在李承鄞的肚子上，一记娇哼：“压死你，色狼。”
　　
　　“为什么不行...我们都五天没有了，小枫，你不能让我断荤太久欸。”李承鄞竟还撒起娇来，丝毫看不出他在公司里的那份威严模样。　　
　　
　　“我明天和李承邺去试礼服，他早上八点来接我。”小枫缩到李承鄞的怀里，解释道：“而且，你总是弄上hickey（吻痕），我怕被人看见。”
　　
　　看样子她确实没有那份心思了，李承鄞只好作罢。
　　
　　“那我定个6点的闹钟，今晚就在你房间睡。”
　　
　　
　　
　　佳人在怀，自然是睡得安稳，李承鄞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梦见自己和别人的订婚宴。梦中她穿着水蓝色的小礼服将手放在了他伸出的掌心中，这份欣喜，直到他被手机闹钟的震动惊醒之后都还显得那么真实，李承鄞起身，看了看身后小枫恬静的睡颜，便是忍不住地嘴角上扬。他深知自己从未如此欢喜过，曲小枫女士真是厉害，她在他心里的位置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
　　
　　俯身在她额前印下一个轻吻。
　　
　　早安，Mia。
　　
　　周末的老宅很是清闲，佣人也会休息到七点才开始起床工作，所以，李承鄞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瞧见从自己准二嫂的卧室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并没有继续补觉，而是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果不其然，邮箱里又有四五封未读邮件，年末了，城市里的人仍在勤勤恳恳地工作，尤其是八卦娱记，毕竟小长假三天，除了亲朋好友相聚，免不了茶余饭后的交流。
　　
　　一场万千少女都艳羡的订婚宴，就是很好的谈资。
　　
　　
　　楼下传来的汽车的声音，想必是李承邺来接小枫的。她从来都不应该是李承邺能拢在手里的桔梗花，只有他才清楚，曲小枫满身是刺，是朵野蔷薇，像他这种不怕流血的人，才能去采摘。
　　
　　李承鄞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微信，输出消息：
　　
　　「不要选水蓝色的。」

　　7个字，大概过了2分钟收到回复，手机躺在办公桌上震动，屏幕上仅一句最简单的回复
　　
　　「OK」